唐武功《論語年夜義》探微
作者:虞萬里
來源:《南菁書院與晚世學術》,吳飛主編,生涯·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9-7
時間:孔子二五七零年歲次己亥八月初九日丁未
耶穌2019年9月7日
一、引言
同治四年(1865),蔚芝師長教師生于太倉鎮洋縣岳王市陸宅之靜觀堂,祖父唐學韓為取名武功,字穎侯。后字新平易近,號蔚芝、儒極,別號茹經。太倉為人文薈萃之地,文明底蘊深摯,唐家本衛所軍戶,高祖時已進學籍,故師長教師六歲即從外叔祖讀《孝經》,七歲讀《論語》,八歲讀《孟子》,以啟其蒙;九歲始讀《詩經》,至十三歲而讀畢五經。年十四,為業師王祖畬所器,十五中秀才,十七進王門受業,埋首性理之學,研探作文之法。自后分日讀《朱子小學》《近思錄》《性理精義》《程氏讀書分年日程》等。同年七月,鄉試中第二十名舉人。研讀《二程遺書》《朱子文集》,兼覽《周禮》《儀禮》《爾雅》,不廢經學。自六歲至二十歲,師長教師讀書之外,心無旁騖,十余年中,已筑成經學、小學與理學之基礎。
唐文冶
光緒十一年(1885),赴南菁書院應試,以超級成績進書院肄業,受學于經學年夜師黃以周,并為黃視作“高第門生”,與吳縣曹元弼、江陰章際治、陽湖趙椿年、武進劉翰、常熟孫雄等結為至交。其時黃以周《禮書通故》成,師長教師與陳慶年、孫雄等任參訂;王先謙輯刻《皇清經解續編》,復與同學任校閱。在研習性理、參訂校閱經學名著之際,得讀漢學家惠棟、張惠言、焦循等《易》學著作,始鉆研《易》學。黃以周乃漢宋兼采之經師,見其習《易》,謂清代易學未能貫通漢宋,獨樹一幟者,教以讀《通志堂經解》中著作。師長教師乃研讀朱震、項安世、吳澄之《易》著,冀作《周易集解疏》而未果,然已成《易》義論說近十篇,此后數十年,始終對《周易》堅持研討熱忱,七十歲時出書《周易新聞年夜義》,即植基于此。
光緒十八年(1892)成進士,分撥戶部江西司主事,歷任農工商部侍郎并代理尚書,十余年間,興利除弊,挽頹振靡,不遺余力,踐履儒者經世致用之宏愿。1906年,出任郵傳部上海高級實業學堂監督,從此獻身教導。上任伊始,即調整科目,聘請名師,制訂規章,培養英才,短短數年,已奠基交年夜工科發展標的目的。1920年校長任上往職,退居無錫,創辦國學專修學校,用另一種教導方法,培養出一大量第一流國學人才。上海交年夜與無錫國專,本是兩種完整分歧性質之學校,而蔚芝師長教師先后執掌兩校,能夠同收碩果。溯其因果,除一位儒者夕惕若厲,至誠踐履而外,更有孔孟弘道育人、程朱格物致知為其動因。而此種弘道精力與思惟內涵,更體現在其《論語年夜義》《孟子年夜義》及其諸多年夜義著作和相關篇章中。
二、“年夜義”書名溯源
蔚芝師長教師著書多以“年夜義”名,除《論語年夜義》外,有《周易新聞年夜義》《周易九卦年夜義》《尚書年夜義》《洪范年夜義》《詩經年夜義》《禮記年夜義》《年夜學年夜義》《中庸年夜義》《孝經年夜義》《論語年夜義外篇》《孟子年夜義》《二程子年夜義》《洛學傳授年夜義》《周子年夜義》《張子年夜義》《朱子年夜義》(《二程子年夜義》以下五種合為《性理學年夜義》)《國文年夜義》《國文陰陽剛柔年夜義》《國文經緯貫通年夜義》《前人論文年夜義》《政治學年夜義》《論語救國年夜義第—節——學》等二十余種,足見“年夜義”一詞是其平生著作之中間詞。普通認為,“年夜義”猶言“講義”,學校講稿,可稱“講義”,亦可稱“年夜義”。然師長教師于其他講稿,不少亦標作“講義”,[1]如《高級學堂品德講義》《高級國文講義》,更有單篇單刊時作《孟子不忍人章講義》《詩小雅常棣篇講義》《詩小雅蓼莪篇講義》《孝經開宗明義章講義》,刊于《年夜眾》雜志上皆標《孝經講義》(一)(二)至(十二)等,而最后寫定成著后,卻一概標作“長期包養年夜義”,此當別有懷抱與寄意。
“年夜義”首見于《子夏易傳》與《六韜》,義為邪道、年夜事理。《莊子·秋水》:“萬物一齊,孰短孰長,道無終始,物有逝世生,不恃其成,一虛一滿,不位乎其形。年不成舉,時不成止,新聞盈虛,終則有始。是所以語年夜義之方,論萬物之理也。”諸家雖多以“年夜道”解釋“年夜義”,[2]然此詞未嘗不成作為前文描寫宇宙萬物終始盈虛之簡要歸納綜合,故已藴含“道要”之義。漢立五經博士,以傳記遞相授受,宣元之際,章句之學風行,一經說至數十上百萬言,學者皓首窮經,苦其繁瑣,于是有置其瑣碎,獨探經典要義之人。《漢書·翟方進傳》謂其“又受《年齡》,通年夜義”,后劉歆又“略從咸(尹咸)及丞相翟方進受質問年夜義”。班固伯祖班伯先從鄭寬中、張禹受《尚書》《論語》之“年夜義”;班固亦“所學無常師,不為章句,舉年夜義罷了”。漢光武帝在天鳳中“之長安受《尚書》,略通年夜義”,桓譚“善鼓琴,博學多通,徧習五經,皆訓詁年夜義,不為章句”。“年夜義”與“章句”相對,是為簡略要義之意。凡此兩漢君臣,皆不愿窮治章句,而僅領略經典要義,以經世濟平易近。漢代經師著作無以“年夜義”名者,僅劉向有《五經要義》,義或近之。漢魏之際,學者仍力圖擺脫繁瑣考證,故有以“說要”名書者,[3]即述說年夜義、要義之謂。晉代尚清通簡約,始以“旨”、“旨通”、“要略”、“要記”名書,[4]意皆論述一書之要旨。歷兩漢而魏晉,由繁瑣而返簡約,其論著雖不以“年夜義”名,而君王、名臣固多鄙薄章句,競尚經典要義以濟世。
南北朝講疏、義疏之學興盛,分疏義理,剖發精奧,識記成書,篇幅沉重。讀之即便可瞭無余義,研習卻難免費時延日,驟然披尋甜心寶貝包養網,難得要旨,遂有“年夜義”之作。梁武帝雄才博學,既有諸多“講疏”、“義疏”之作,又撮其要旨為“年夜義”多種,如《周易年夜義》《尚書年夜義》《毛詩年夜義》《禮記年夜義》。[5]就某種角度論,六朝之“年夜義”著作,系針對繁富之義疏而將經典要旨作簡要歸納綜合而另行,目標是使學者能便捷把握經恉諦義。“年夜義”因“義疏”之沉重而產生,有明顯的實意圖義。
清代乾嘉崇尚樸學,考證經義,不避繁瑣,儒家經典,多有新疏,然皆崇尚漢學,篇帙眾多。道咸以還,今文經學突起,漢宋兼采呼聲隨之。蔚芝師長教師少從王祖畬受性理之學,復進南菁書院從黃以周受訓詁義理合一之學。雖不廢考據,而處風雨雞鳴之世,慨然以解救人心、圖強中國為己任。他曾年夜聲疾呼欲以人性、人倫、人格、人心救國,[6]舍孔孟之學而無他涂,故其平生于《論》《孟》兩書用力最深。既欲以《論》《孟》救世,使眾人有理可依,有路可循,必將其精義揭橥方可。且清末平易近初政局鼎革,中西文明激蕩,新舊思惟沖突,廢經倒孔,精力掉所依憑,品德一墮千丈,又一次重演“夫子歿而微言絕,七十子卒而年夜義乖”新局。此時要想提醒孔孟思惟旨要,必須直截了當,不汲汲于辨析細微末節之長短,無容作繁瑣異同之考證。于是遙承漢儒經世思惟,將本身一系列經學著作徑直標舉“年夜義”一名,自有其深遠之學術歷史意義與深切之社會現實意義。處此蟲鳴水沸、神州晦暝之際,“年夜義”一詞,既有直抉奧義、標舉簡約之意,復寓醒世驚心、凜然不拔之志。其苦心孤詣、意匠獨運,不成不先表揭于此,俾供讀師長教師之書者體味。
三、《論語年夜義》成書過程
蔚芝師長教師七歲讀《論語》,二十歲前埋首性理之學,于二程與朱子及陽明等書爛熟于胸。可以說,他是真正吸取了傳統儒家文明精華作為正能量,落實到本身的立品處世之中,故其出處語默,體現出儒家修齊治平與經世濟平易近不分彼此之人格。然至光緒末年,西風勁煽,社會風氣急轉,“唯恐經書一日不廢”呼聲漸高。晚清當局對此深表憂慮,命令“中小學堂宜重讀經,以存圣教”。此后讀經廢經,反復無常,平易近國肇建,明令初等小學廢止讀經。時師長教師正在郵傳部上海高級實業學堂任上,將實業學堂更名南洋年夜學,忙于學校之建制調整和經費之申請落實。偶因經費問題赴京與路況部總長面商,見“京師氣象,腐敗已極”。[7]回滬之后,有友人來告,謂“近今學校,罷往讀經,如向者戶誦之《論語》亦無人復讀,而朱注尤苦高深,盍加節錄,以便初學乎”。友人所以將此事屬之師長教師,是以其于《論語》一書獨有心得之故。師長教師當時無意之中“漫應之”,繼而思之,雖節錄朱注,不免難免弇陋,然在廢經不讀之社會中畢竟可以啟蒙傳道,于是節取朱注,并附本身所撰《年夜義》二十篇。此書名“《論語》新讀本”,[8]系作為“國學啟蒙之一”的讀物,然雖云啟蒙讀物,卻是有為為之,其自序云:
世界何為而險巇丕塞至于此極乎?人心何為而欺詐迷繆至于此極乎?四書五經束之高閣而不屑讀,舊品德掃除殆盡,而于新品德亦茫乎無所知,為人之道當若何,鮮有能道之者,此裁減品德之過也。[9]
讀此可見師長教師所以著此讀本,重要是廢經之后,舊品德被破壞而新品德未能樹立,眾人立品處世,掉所依憑,導致人心欺詐迷繆,社會誠信蕩然。作為理學熏陶镕鑄之著者,面對一落千丈之清末世局,認為“全國之生死,實士年夜夫心之生死為之,亦即士年夜夫氣之生死為之也”,[10]堅信“《論語》實有可乃至承平者”,自會以孔孟精力所支撐、驅使,挺身擔當道義,故《新讀本》之撰作,確有拯救人心,恢復品德,維系社會的涵義。《讀本》註釋年夜字,注文雙行小字,天頭標注難字直音和聲調,其情勢脫胎于清代四書五經讀本。每篇后所附之《年夜義》,卻是蔚芝師長教師“貫串群言,發明道要”之心得。至于其注釋,年夜多是取朱熹《論語集注》而“刪其繁復,補以古注”,“參以愚見”的處所未幾。此為作者有關《論語》之第一本著作,先由門人沈炳燾在長沙付梓,復有上海徐家匯工業專門學校鉛印本,其讀者應是上海交年夜前身路況部上海工業專門學校之學生長期包養。
1920年,蔚芝師長教師應施肇曾之請,出長無錫國學專修館,先仍以此讀本傳授甲乙班諸生,既而“深病其略,爰復下己意加以潤色”,是為修訂本,其讀者是無錫國專之學生。然自廢除讀經條例實施起,成立儒教會、打孔家店之聲浪波波相續,1919年“五四”之后,《論語》在國平易近中之影響早已今非昔比。作為篤信孔學,深受理學陶冶之師長教師,對面品德淪喪,軍閥割據之社會,天然在思考救國家、拯人心之良方。而《論語》并非僅如批評者所舉“三年之喪”、“全國有道則庶人不議”、“學而優則仕”之類,更有修身蓄德,安邦治國之功用在。故僅就略加潤飾舊稿,已缺乏適應新形勢下之教導。遂于1923年重生進學前,取其昔所研習、所崇尚之先儒范本,重加注解。《年夜義定本序》云:
重繹舊稿,覺朱注與諸家參雜,猶有未安,乃復取汪武曹《四書年夜全》、陸清獻《松陽講義》、李文貞《論語札記》、黃薇噴鼻師長教師《論語后案》、劉楚楨師長教師《論語正義》諸書,精以采之,簡以達之,愚見所及,加愚案以聲名之。[11]
此次修訂,幾近于另起爐灶,經此一番嚴重改動,已與前此讀本臉孔迥異,適值施肇曾請刻十三經讀本,《論語》選擇朱熹集注,因將《論語年夜義》附刻于其后。此為第三次修訂定本,時在1924年,此后即以《定本》流傳學林。
《論語年夜義定本》
《讀本》與《定本》之所同者,是皆有二十篇《包養違法年夜義》附于各篇之后,其分歧處在于注釋,不僅有繁簡之差,甚至有文字完整分歧者。
如《顏淵》第一條“低廉甜頭復禮為仁”,《讀本》注文九十余字,《定本》則有二百二十八字,緊接“非禮勿視”一段,《讀本》用二百多字加以注釋,不成謂不詳,而《定本》則用三百八十字詮釋,更為詳盡。“仲弓問仁”一節,《讀本》僅四十六字,而《定本》有一百八十四字。更重要的是內容已頗多改易。如《里仁》第一節:“子曰:里仁為美,擇不處仁,焉得知。”《讀本》在天頭標注“處,上聲。焉,于虔反。知,往聲。”下注云:
里有仁厚之俗為美。擇里而不居美地,則掉長短之本意天良,豈得為知。此篇概言心體也。
此注基礎是朱熹《集注》文字,只是將朱熹知直音反切移至天頭。朱注“擇里而不居于是焉”,改“于是焉”為“美地”;朱注“則掉其長短之本意天良”,刪往“其”字;朱注“而不得為知矣”,移易為“豈得為知”。末加“此篇概言心體也”總結。此即所謂“刪其繁復”,偶有“參以愚見”之處。至《定本》則年夜為改觀:
里仁有出于本然之美,有出于師儒講學倡導之功。美者,質樸敦樸之風是也。擇不處仁,有因天資昏昧者,有因習俗佻達者。孟子曰:“仁,天之尊爵也,人之安宅也。”不處仁,則其人賤且危矣。“焉得知”亦有二義,迷繆而不知所擇,是因不知而不仁也,不處仁而掉其長短之本意天良,是因不仁而不知也。此篇概言心學,常兼處境而言,而首章尤為人心風俗之本。
剖析里仁有本然與人為之美,擇不處仁也有後天后天之別。由後天后天之別回歸本意天良而言,則分因不知而不仁與因不仁而不知兩類。將人處仁不處仁之主客觀原因剖析明白,由個人推之群體,則處仁與否,可以觀人心風俗。短短數語,將里仁一章之人心、地步、風俗全盤呈現。
《年夜義》二十篇本為“俾學者于讀經之法,學圣之方”而作,撰成于1913年冬,附于《讀本》各篇之后,但在修訂過程中,亦不斷有所增益修正。如《為政篇年夜義》,《讀本》原文“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不欺之學也”,《定本》改作“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知類之學也。窮理而后能明決”。《八佾篇年夜義》,《讀本》原文“禮樂與人心相為維系者也,人心壞而禮樂衰,禮樂廢而人心亡”,《定本》改作“禮樂與人心相為維系者也。人心作禮樂,禮樂動人心,人心正而禮樂興,人心變而禮樂壞,而世道不成復問矣”。《子路篇年夜義》,《定本》于篇末“如是而乃為政治中之惡人也”句后補:
是故有教而平易近皆可為兵,無教而平易近皆被戕于兵,自殘自殺,其禍胡所底止。有圣人作,教其平易近,先教其兵,而后全國可得而治。
時當國力羸弱,頻受外侮之形勢下,借孔子“惡人教平易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和“以不教平易近戰,是謂棄之”二語而發揮之。蔚芝師長教師所謂教,是以孝悌忠信為本,以武備為輔。能戰者必須先有教,“用不教之平易近以戰,必有敗亡之禍”。又《季氏篇年夜義》之末,《定本》綴一段文字,專考《論語》稱“子”和“孔子”之慣例,又補充伐顓臾和其他數章之剩義。由此可見,師長教師于《年夜義》二十篇文字,一向在不斷修訂中。
四、《論語年夜義定本》內容探微
由《論語新讀本》到《論語年夜義定本》,是從節錄朱注到取先儒精華自為之注的轉變。《定本》所取以汪、陸、李、劉、黃諸家之說為主。汪武曹名份,長洲人,清康熙四十三年進士。其《增訂四書集注年夜全》三十六卷,系康熙刻本。[12]以其增訂朱注,可以取用。陸隴其《松陽講義》和李光地《論語札記》,皆純正之朱學名著,黃式三為蔚芝師長教師老師黃以周之父,《論語后案》是繼劉寶楠《論語正義》之后的力作。師長教師十七歲時從王紫翔治性理之學,即授命讀汪武曹《四書年夜全》、陸清獻《三魚堂集》等。[13]朱子《集注》本是理學必讀課本,師長教師撰《讀本》時,已有貫通心得。至此更取清以還訂補朱注名著和考證力作,融會諸說,結合時局,獨抒心得,誠可謂取精而用宏,詞切而意深。以下聊就《定本》內容作一歸納。
(一)兼采眾說,獨抒己見
作者平生謹記朱注,《定本》又從《讀本》脫胎而出,故箋注多引朱熹《集注》,恒稱“朱注”,其他則標“程子曰”、“葉氏曰”、“胡氏(安國)曰”、“胡氏(炳文)曰”、“蔡氏曰”、“陸氏曰”、“李氏曰”、“黃氏曰”、“劉氏曰”等,以資區別。此中程子、胡安國轉引于《朱注》,葉氏轉引于胡炳文《四書通》,胡炳文有《四書通》,蔡清有《四書蒙引》,皆自序開列外之書,可見其兼采眾說之一斑。汪、陸、李之書,羽翼朱學,為理學正統,是其主要征引者,就中尤以陸氏為多。若劉寶楠《正義》,乃漢學家言,蔚芝本師黃以周對劉書不無微詞。同門孫雄嘗作《論語鄭注集釋》,與黃師長教師討論而論及劉書。黃云:“劉楚楨作《論語正義》,采輯古說,不拾唐以后之人言,此自命為漢學者也,于義理之精微罕有所得,即訓詁考據亦多疏掉”,因此告誡孫雄,“今作《鄭注集釋》,幸慎擇之,不為劉氏書所汩也”。[14]然《定本》中仍多采輯劉書以為箋釋,《子罕》“子欲居九夷”一章,引劉寶楠說為包養感情“正人居之”之正人指箕子而非孔子自稱,謂“其說極新”,可見師長教師崇師說而又不為師說所囿。相反,即便是太老師說,也紛歧定遵從。《子罕》之“罕”,黃式三《論語后案》借為軒,訓為顯豁。[15]師長教師早年曾信其說,[16]至此則謂“說似迂曲”,引《史記》文而曰“罕字自當訓少為是”。該書在引述眾說之后,往往加“愚案”申說己意,或確定,或否認,或補充,或發揮,期使將經典原意表而出之。此中不乏獨抒己見者。如《子罕》“顏淵喟然嘆曰:仰之彌高,鉆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一句,既高且堅,忽前忽后,究為何物,諸家皆未有說。師長教師獨出新意作解云:“蓋道不過中庸罷了。顏子初學時,覺不偏不倚難能,致知力行,總覺未能適合,故有此嘆。非模糊之象也。”[17]初學中庸,難以掌握,這般作解,新穎貼切。至于前儒經說之長短,書中亦多有判別,尤其是舊注或成說已產生必定影響,有需要肅清,則于箋注之后予以斧正。《八佾》:“夏禮吾能言之杞缺乏征也。”注云:“征,證也。……夫子學二代禮樂,欲考慮損益刪定之,以為后世法,而文獻缺乏,雖能言之,究無征驗,故不得以其說著之于篇。”辭意了了。后云“舊注訓征為成,謂杞、宋無賢君,故缺乏以成禮,與本經語意未合”。按,所謂舊注即包咸說,何晏集解引包包養意思說云:“征,成也。……杞、宋之君缺乏以成也。”與經義捍格分歧。《學而》:“父在觀其志,父沒觀其行,三年無改于父之道,可謂孝矣。”師長教師引汪武曹說后又云:“先儒謂改父之道,所行雖善,亦不得為孝,恐掉經旨。”按此所謂先儒,實則朱熹以下如趙順孫等皆有此意,未便明指,遂統稱“先儒”而正之于后。又如《子張》:“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仁在此中矣。”自來多將博學、篤志、切問、近思四者并列,皆不解釋“仁在此中”一句,即為何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仁會包容此中?蔚芝師長教師云:
仁,人心也。博學而篤志,則所學反于約,而能課諸心矣。切問而近思,所問求之近,而不舍其心矣。誠能這般,則心不過馳,而所存者漸熟,是求安心之基也,故曰仁在此中。進乎此,則心不違仁矣。[18]
學、志、問、思皆離不開人之心,博學仍需返約,思問都必須切近本身人心,不作汗漫之想,河漢之言,就是收其安心,亦即將心收在腔子內,乃能近仁而不違仁。
(二)專心進微,貫通首尾
《論語》自朱熹之后,歷經理學家之窮究精微,各自立說,要想提出貼切新意,已不不難。師長教師沉潛沉思,貫通經典,明于勢,審于理,往往能于眾說之中更進一層。如《雍也》:“樊遲問知。子曰:‘務平易近之義,敬鬼神而遠之,可謂知矣。’問仁。曰:‘仁者先難而后獲,可謂仁矣。’”師長教師先總結後人于此有淺言、深言二說:淺言之者謂知者不惑于禍福,仁者不計較功利也;深言之者謂知以所知言,故不惑而達于天人之理;仁以所存言,故無所為而為,而符合六合之心。他認為“二說皆是而未協于中”,于是申說云:“竊謂務平易近之義者行而宜之,窮理之學也;敬鬼神而遠之,所謂未能事人,焉能事鬼也。先難者,低廉甜頭之學,夫子以克伐怨欲不可為難,《易傳》:損先難而后易,謂懲忿窒欲之難也;后獲者,復禮之效,視聽言動悉符合禮,喜怒哀樂皆得此中也。”[1包養合約9]以經解經,圓融無礙,非深于思、熟于經者所不克不及也。先儒各自立說,有時相互捍格牴觸,至有誤解孔子本意者,此則須安身于仁而審于文理,方能得其確解。《泰伯》“平易近可使由之,不成使知之”一句,寥寥十字,解者紛紜。師長教師從文法切進,先設三問:“所謂由之、知之者何?使由之、使知之者何?所以可使由、不成使知之者何?”層次清楚。而后釋云:“蓋由之、知之者,道也。使由之、使知之者,上也。所以不成使知之者,非特道也,即事理之始終本末,茍知其偏而不知其全,則徒滋議論而政治為之掣肘矣。”將由之、知之、不成使知之三個遞進層次作出清楚解釋。至于有人詆譏此句是愚平易近政策,他舉《尚書·盤庚》“不匿厥指”、《詩·小雅·節南山》“俾平易近不迷”謂據,反詰云:“圣人豈不欲使平易近知哉?其不克不及使知之者,理也、勢也。”剖析夫子語言之層次,審度社會平易近眾之層次,使兩者獲得較為分歧而公道的解釋。在深切體味經義條件下,更將《論語》前后貫穿作解。《學而》末章“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師長教師謂此章與首章末節及《堯曰》篇末節均相應,意尤重在末句。首章末節乃“人不知而不慍,不亦正人乎”,《堯曰》篇末節為“不知言,無以知人也包養價格ptt”。皆論知人與不為人所知之事。師長教師從政治與學術兩方面剖析:就政治而言,“蓋知人為窮理之學,若為政而不知人,則無以辨善惡邪正之分,而好惡流于古怪,是政治中之患”。就學術而言,“若為學而不知人,則無以辨诐淫邪遁之掉,而趨向進于邪路,是學術中之患”。從而總結出,“故知人之學,為圣門先務之急”。最后又引《曲禮》知人者當“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作結,意味深長。
《十三經讀本》吳江施肇曾醒園刻本
(三)天道人事,新聞相通
蔚芝師長教師二十一歲進南菁書院,即師從黃以周學《易》,來歲,作《易豐配主夷主義》,此后二年,多寫《易》義論文。1909年執掌上海高級實業學堂,取程《傳》等授諸生。1924年,講《易》于無錫國專,時正著《定本》,他認為,“人生六合間,要必維持當世之德性功業,俾不至于消滅,此孔子傳天易、地易、人易、鬼易之義也”,[20]故《定本》中多援《易》義作解。《子罕》“子罕言利與命與仁”,師長教師謂“《詩》《書》、禮為夫子所雅言,利、命、仁為夫子所罕言。三者皆《易》之精藴也。利者,義之和,如所謂以美利利全國。不言所利,利居貞是也。命者,窮理盡性之學,如所謂‘窮理盡性以致于命’、‘順生命之理’等是也。仁者,長人之本,如所謂‘仁以行之’、‘何故守位曰仁’、‘立人之道曰仁與義’等皆是也。《易》義精微,故其言不成得而聞。”[21]同篇“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此夫,不舍晝夜”,師長教師解曰:“日往月來,月往日來,冷往暑來,暑往冷來,此天體之不息也。憧憧往來,朋從爾思,同歸殊途,分歧百慮,此心體之不息也。四時行,百物生,人生呼吸與六合之闔辟相應,此道體之不息也。”不言《易》而皆用卦爻辭及《易傳》語解。孔子確實是面對川流而嘆息,諸家也多泥于川流而解,唯朱熹拈出道體本然一辭,而師長教師更進而析出心體、天體,合為道體,立意高明,短期包養譬喻了了。心體所以可與天體合,是至誠可以配天,而一旦人欲間之,則難免有息。孟子承孔子之意而發揮說:“原泉混混,不舍晝夜,盈科而后進,放乎四海,有本者如是,是之取爾。”師長教師補充云:“無本則涸,涸為息之年夜者,此初學者之年夜患也。”復引《易·坎象傳》“正人以常德性”而云“觀水者取之,學道者取之”,是觀水取鑒,非僅修業,直至進德學道,所包甚年夜。
其所以常常以《易》為解,是以“《易》之為書,天道之顯,生命之躲,圣功之鑰,陰陽動靜幽明之故,禮樂之精微,鬼神之屈伸,仁義之年夜用,治亂吉兇存亡之數,莫不悉備”,[22]而《論語》之為書,有“窮天德圣功之奧,修己治人之原”,[23]雖皆散化萬形,而終極則相通相輔,故以互見圣功之奧。
(四)品德人心,攸關政治
“政治”一詞出于《尚書·畢命》,義為政事得以管理,而“政治學”則專指研討以國家為中間的各種政治現象和政治關系。師長教師無論從政與辦學,皆以興國強國為終生尋求之目標,故往往借夫子之言或師弟對答之語抒發其政治主張。《為政》第一章云:“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師長教師謂“此政治統一之說也”,即“統一國民氣理,主旨在思無邪,所以正民氣也”。[24]此所謂“德”,即《皋陶謨》之“九德”,《洪范》之“三德”,舉《年夜學》“正人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而云:“蓋政治之統一,不徒統一乎地盤,要在統一乎人心。德者,統一人心之具也。”政治與品德密不成分,“合則治,分則亂,治則盛,亂則衰,治則存,亂則亡。”[25]其釋“道之以德,齊之以禮”為霸道也,“道之以政,齊之以刑”為霸術也。王霸之分,即在導德齊禮與導政齊刑之別。王霸之包養網單次政,雖情勢上仍能統治平易近眾,而民氣則已分為有恥與無恥兩類,循此而往,結果可想而知。于是緊接而言“故欲治平易近之心思者,必先治己之心思”,治心進德,其于統治者而言,即為政以德。六合之年夜德,散化為各種德目,然其最高境界便是中庸之德。《雍也》:“子曰: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平易近鮮久矣。”此孔子嘆中庸至德之語,師長教師將之與世道人道及政治相聯系而言曰:“世衰道微,人之性格皆有所偏,或掉之荏弱,或過于劇烈,道不明而國不治,故夫子嘆之。然曰平易近鮮久矣,則正欲反于中庸之教,陶淑平易近德而歸之年夜道也。”[26]《顏淵》“子張問政,子曰:居之無倦,行子以忠。”師長教師起首將從政治事與人之心行相聯系,“無倦者,心之貞也,恒固之精力也。以忠,行之實也,有實心而后行實政也”。唯人之貞固,可以行政之實事。他強調“在上者必使政治與心思息息相依,久之則至誠而無息矣”。[27]為政者本身之心思品德甜心寶貝包養網與政之治亂親密相關。晚清鼎革之后,內憂內亂,尤其武昌起義后,南北決裂,在上者不守官箴,無關平易近瘼,故平易近誕辰蹙,許多學校紛紛停課散學。而即就當時上海高級工業實業學校之經濟而言,迫使身為校長的師長教師上章教導部縷陳艱窘,[28]甚至因學校經費困難而自請支半薪,[29]以維持學校保存。緣此,其在《顏淵》“季康子問政于孔子,孔子對曰:政者,正也。子帥以正,孰敢不正”下引《鹽鐵論》“平易近亂反之政,政亂反之身,身正而全國定”來印證夫子之說,并針對現實而引伸曰:“然則身者,所以帥平易近之準,而家國全國之主宰也。此義蓋晦于后世久矣!”[3包養故事0]現實時政無限弊病,寄于一聲感嘆之中,使人悵惘,使人尋思。十六年后,師長教師在路況年夜學演講,猶念念于此篇,云:“《顏淵篇》重視在仁,而仲弓問仁,古本做問政,以下歷記子貢、子張、齊景公問政。而尤痛切者,季康子問政三章,所以正告執政者至矣。”[31]身正,而后全國正,乃千古不移之政治規語。
(五)修齊治平,終極關懷
作為一位經理學陶冶、從晚清走出來的士年夜夫,盼望改變積弱積貧之國家,挽回品德崩潰之時局,其心境可以想見。然修齊治平,肇端于修,修身之要,無過于“低廉甜頭”。故其在《顏淵》“低廉甜頭復禮為仁”一章下有高深之闡釋。此章後人所解多有分歧。前一“己”字,朱熹謂“身之私欲也”,本書推闡之云:“低廉甜頭‘己’字,與下文‘己’字分歧,低廉甜頭者,克有我之私。”禮,朱熹謂“天理之節文也”,本書云:“禮字是渾言之禮,與孟子曲說恭儉辭讓分歧,蓋本于天敘天秩,如《詩》所謂物則是也。”此二字解釋從朱包養心得熹而更簡捷明了。“全國歸仁”,朱熹云是“全國之人皆與其仁,極言其效之甚速而至年夜也”。本書則謂:“全國歸仁,仍(引按,應為“乃”)言其功,非言其效,謂全國之仁皆歸之也。”朱熹云“與其仁”即許其仁,而師長教師謂此乃言其功,言全國之仁皆歸之,其胸襟更年夜,修齊治平之為政涵義加倍凸顯。此種解釋,本源于師長教師對人類私欲難克與時局復水難收之深入認識。多年以后,他在《低廉甜頭為治平之本論》中進一個步驟發揮了此一思惟:“‘己’之害極深,‘己’之禍最烈。伏于無形之中,刻于骨髓之內,鮮有知其受病之繇者。”他贊同朱熹、焦循對“低廉甜頭復禮”之解釋,但以為所釋“于己之害、己之禍,低廉甜頭之學與治平之道所以心心相印者,猶未能暢發而無遺也”。提出低廉甜頭與治平相通之觀念,便是低廉甜頭、復禮、歸仁,亦即修齊治平之同義異辭。他進而闡發:
自古生人之年夜患,在乎知有己而不知有人。墮于血氣心知之偏,于是乎尊己而卑人,益己而損人,利己而害人,專己而殺人。至于害人殺人,人心由是不服,而全國棼然年夜亂而不成遏矣。人之言曰:“予無樂乎為君,唯其言而莫予違也。”予者,己也。紂之言曰:“我生不有命在天!”我者,己也。嗚呼,己之害豈不深,己之禍豈不烈哉!圣人知治平之本,端在仁恕,是以立毋我之訓,嚴低廉甜頭之欲。善則歸人,過則歸己;利則歸人,害則歸己;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以責人之心責己,以恕己之心恕人;祖先而后己,不先己而后人。平同心專心以平全國人之心,而全國于焉年夜治。[32]
修身內容原不止低廉甜頭一項,而在與治平相連之直線上,克往私欲就顯得尤為主要。低廉甜頭復禮,就是克往私心,遏制私欲,回歸到事物本然之理,即回歸到正義,升華到私心,才有治平可言。私心與私心,不僅是修身齊家之權輿,更是治國平全國之權輿。“蓋心之公私,判于隱微而不系乎形跡。出其私心以為政,雖專制而全國亦服,挾其私心以為政,雖共和而全國益亂。人人懷私心,則人人皆專制也;人人皆專制,何如一人之專制也”。[33]師長教師從倡議立憲,到等待共和,幾回再三掃興之后,尋思其弊,洞察心之公私是其關鍵,故于克往私欲,復歸正義,亦即低廉甜頭復禮歸仁之為政因果有深入認識。抑不僅此,其于《子路》篇子曰“正人和而分歧,君子同而和睦”下云:“《年齡左氏傳》晏子論和同之義,謂五味五聲,唯分歧而后能和,若君子則如以水濟水,無長短能否,則終之于和睦罷了。后世黨見不合,人心之乖包養網推薦戾益深,風俗之囂張日甚,安得圣人一正之。”無論立憲、共和、政黨,都是情勢,其本要還是歸結為人心。于《憲問》“子曰:驥不稱其力,稱其德也”下云:“士正人處季世,豈可以尚才力乎?曰稱其德,見用人者當以德為倡導也。”德才亦為政之所關鍵,然在德才不成兼備之條件下,仍當以德為先,因為德近仁而才遠仁。仁統貫于修齊治包養感情平,也就是低廉甜頭復禮歸仁。人到治平階段,仁就是愛人,亦即愛平易近。愛平易近之道,首在于長平易近者之節用,他認為:“惟節用而后能愛人,否則濫費搜括,日以害人為事,豈能愛人?”處外敵進侵,國事日非之年月,猶年夜聲疾呼:“居今之世,平易近力竭矣,平易近情怨矣,民氣離叛矣,長平易近者亦動其惻隱之心乎?”[34]此時師長教師雖退居講學,于修齊治平,猶念茲在茲,顯示出一種憂國憂平易近的儒者本質。
五、《年夜義》對《論語》諦義之抉發
二十篇《年夜義》仿秦漢傳記情勢,于每篇章節之內容,或撮其要,或發其隱,或引其義,或暢其旨,安身于讀書涵養,修身立身,處事為人,從政治國等,予以高高在上,撮要鉤玄之闡釋。其在《學而篇年夜義》中率先提醒讀《論語》之方式,謂“凡讀《論語》之法,有苦思力索而始得之者,有淺近而易曉者,至于和藹可掬,親切有味,則《學而》一篇尤宜三復也”。何故《學而》一篇須三復,因為“圣人教人最要之主旨,讀書與立身宜合為一,故先儒謂讀《論語》,每讀一篇,人品宜高一格,若書自書,我自我,終其身與書隔閡,猶之不讀書矣。今學者玩時習之教,其亦知反諸身而體諸于心乎”。[35]是讀《論語》須從時習包養情婦始,而后反諸身,體諸心,人品自會不斷進步。若身書兩隔,如臨淵羨魚,隔岸觀火,則永無進德之階。
《論語年夜義定本》
《年夜義》二十篇,對《論語》之體式、隱義多有闡發,茲就其獨特之見者略述如下:
(一)提醒章節前后擺列之內在脈絡
師長教師認為,《論語》各篇章節,看似獨立,而其義藴則脈絡連貫,若補出其佈景,則銜接通暢,一氣而下。如《八佾》一篇二十六節,朱熹曾說“通前篇末兩章,皆論禮樂之事”,[36]師長教師推闡朱說云:“禮樂與人心相為維系者也,人心作禮樂,禮樂動人心,人心正而禮樂興,人心變而禮樂壞,而世道不成復問矣。”以此觀之,二十六節所說無一非禮。《論語》為七十子后學纂集夫子言論,匯輯而成,各章之聯系,少有論者。師長教師持此觀點,人必有異見,遂乃于《季氏篇年夜義》中先設問云:“子言《論語》每章篇次皆有興趣義,如貫索然,今如《季氏》篇諸章多不倫,則又何說?”師長教師先引司馬遷作《六國表》言陪臣執政惹起國亂世變,總結出“年齡之變為戰國,陪臣執政者階之厲也”,認為“《季氏》一篇,痛魯之所以弱也,記者之意蓋深遠矣。孔子發明‘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終之曰:‘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墻之內。’痛乎其言也”。安身于此,則益者三友,損者三友等章皆與垂戒魯國世家門生有關。甚至最后“學《詩》學禮”和“邦君之妻稱謂”二章,看似無關,師長教師解前章云:“雖孔子之家訓,亦隱為卿年夜夫家而發,蓋搢紳後輩不學《詩》,無以言,而猥瑣空疏之習生矣;不學禮無以立,而狂妄僿野之習生矣。是故《詩》與禮二者,萬世搢紳士之家教也。”魯國世家門生當鑒。解后章云:“年齡之世,彝倫瀆亂,不獨晉驪姬、衛南子之屬為國之玷,即如魯之文姜、穆姜,實皆敗家弱國之基。曰夫人,曰君夫人,尊之之辭也。曰幼童、曰寡小君,自謙之辭也。陽為年夜而陰為小,正其名,所以定其分也。夫婦為人倫之始,內政廢而家國衰矣。”夫子倡導正名,名正而后分定,而后文姜、穆姜之作為、行徑與魯國盛衰之關系由之凸顯,否則在《論語》中拔出一節儀禮性稱謂,殊覺無為。師長教師對此發明頗為自負,曾云“若拙編《年夜義》,則發明連章以類排比之義,頗多精思而得之者,令學者如游名山,如覽年夜川,又如游五都之市,珍寶畢陳,應接不暇,竊看后之人勿以輕心、躁心讀之也”。[37]若覃研精思,深切領會其意旨,則可得《論語》前后脈絡而悟七十子后學纂輯之意。
(二)揭明篇次意義與篇章旨要
《論語》二十篇,篇與篇相次意義,皇侃曾有所探討,[38]后邢昺于每篇篇題下皆牽合前后相連之意義,[39]有些未必有必定聯系。師長教師于此不甚強調,或偶一承舊說,而詮釋更為精到。《為政》所以在《學而》之后,《年夜義》引子產之說:“吾聞學而后進政,未聞以政學也。”師長教師云:“故有學問而后有政治,若不學而從政,譬猶操刀而使割,其自傷以傷平易近也多矣。是故《學而》之后,次以《為政》。”然其重點在于各篇之篇旨。如《公冶長》一篇,皇侃謂“此篇明時無明君,賢人獲罪者也”,就公冶長被系縲紲而言,似亦無違。蔚芝師長教師則觀照整篇前后,認為此篇便是群門生之傳贊。司馬遷在列傳之后系以數語,以論斷其人或善或否,或賢或不肖之行實,班固特撰《古古人表》,品題群倫,分判高低,皆為后世宗法,視為創作,實則其體例即仿自《公冶長》一篇。經此點破,群門生之抽像畢露,“賜之為瑚璉也,雍之仁而不佞也,開之未敢自負也,由之無所取材也,由、求、赤之不知其仁也,賜之何敢看回也,宰予之言不副行也,申棖之未得為剛也”,等等。而《雍也》文字,亦“承《公冶長》一篇,故又歷記諸門生之事”。前后相連,猶如門生年表。又《里仁》一篇,自皇侃在“吾道一以貫之”章下注“門人”為曾後輩子,遂有《里仁》后半篇為曾後輩子所記之說。師長教師謂“不獨后半篇為然,要皆出于曾後輩子之手”。為此而設三證,以《年夜學》及《年夜戴禮記》中《曾子》十篇文字互勘,使人信然不疑。從而括其要云:“前半篇為求仁之要,后半篇為學道之基”,一篇旨要,八字該攝。
(三)借《論語》以寄感歎、明心志
蔚芝師長教師光緒十八年進士落第,步進宦途,正值歐風東漸,清廷飄搖。已而鼎革動蕩,官場混亂,世道淪亡,世風日下。作為一位深受傳統思惟熏習、歷經程朱理學陶鑄,滿懷經世濟平易近幻想的士年夜夫而言,所視所感與所思所求差異太年夜,其內心之沒有方向與苦楚本可想見,于是借《年夜義》而抒憤慲,撻君子,明心志,寓幻想。《微子篇年夜義》云:“嗚呼,士年夜夫生當世,何為降其志而辱其身乎?言中倫,行中慮,養我氣以全我節,猶之可也。若夫言不中倫,行不中慮,斯已罷了矣,豈不悲哉!”處眾人皆醉,舉世渾濁之世,希冀養氣全節,難免降志辱身。但對君子,須時時防備,“《陽貨》一篇,痛人心風俗之遷流也。世路艱難,人心日險,正人欲無忤于君子,而又不掉為正人,惟有以渾然淡然不知不識者處之,而后能免于禍。孔子之待陽貨,可謂萬世法者也”。[40]無忤于君子,是為通暢順利地發揮抱負,實現幻想。但幻想之實現,抱負之發揮,并非不難。偉如孔子,猶有“年夜道之行,與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之嘆。于是慨但是云:“孔子之嘆,蓋嘆魯也。乃嘆魯而不克不及興魯,思周公而不克不及興周公之禮樂,神游于唐虞之朝,夢見乎年夜同之治,獨抱無可無不包養軟體成之志以終,后之人讀其書,悲其世,及行迷之未遠,獨窮困乎此時。”[41]處紛亂濁世,不克不及興魯興禮樂,古圣今賢,遭際雷同。而追懷向往,無時或已,“人心衰,世風薄,圣人則以忠誠篤實之道教人,并以篤實之學教人。三代之時,人心無私而無所詐偽,無欺而無所計較,渾渾穆穆,何其盛也。吾讀《泰伯》一篇而深有味焉。”[42]三代世風敦樸純樸,是孔子以后儒家意識中之幻想社會,而追懷之意圖,天然在揭穿、鞭撻世風薄、人心衰,荊棘詐偽叢生之現實。現實固可揭穿、鞭撻,更需求改變,所以感嘆“耕田鑿井之風,既渺不成追矣,惟看后來者上而君相,下而儒生,皆無忘忠誠篤實之至意,其猶可挽回世運哉!其猶可挽回世運哉”。假如僅就字面懂得,謂其懷想耕田鑿井之三代,不免難免陳腐,然其自謂“吾學孔子而不成得,乃所愿如古之柳下惠,殆可取則焉”。[43]柳下惠三黜,降志辱身,但言行必中倫慮。師長教師出仕任職,多遭掣肘,然仍百折不撓,極力經營。其時正出長高級實業學校,上任伊始,即擘畫宏圖,整頓舊規,建置電機、帆海新興學科,實現育英才、強弱國之夢。既而退掌無錫國專,仍孜孜于繼道統,君子心,樹品德,接學脈為務,雖雙目掉明,猶身體力行,未肯稍息。由此足可體味其盼望上至君相,下至儒生,配合來挽回世運之真與誠。
六、《論語年夜義》文章學方式與實踐
乾嘉道咸雖重經史學術考證,而桐城古文義法仍如教外別傳,不絕如縷。至曾國藩而下,張裕釗、吳汝綸皆精于此道。蔚芝師長教師年十五中秀才,十六進州學,學作古文辭,意氣張狂。以古文十首呈請乃師王紫翔,王為剖析人品與文章之關系,謂“凡文之廣博昌明者,必其人之光亮磊落者也;文之高深堅卓者,必其人之忠誠篤實者也;至尖新險巧,則人必苛刻;違戾古怪,則人必傲很”,由此得出,“文雖藝術,而人品學問皆寓此中”。并勉勵蔚芝學為文先從立身始,然后涵泳四子、六經,收支《史》《漢》及諸子百家,果能這般,“不患不為全國第一等人,亦不患不為全國第一等文”。[44]王氏此番教導,蔚芝師長教師終身謹記而踐履之。
上海高級實業學校
數十年后,蔚芝出長上海高級實業學校,編《古文年夜義》《前人論文年夜義》《國文陰陽剛柔年夜義》三包養網單次書,以為“國文關系國粹,而人品學問皆括此中”,[45]仍以王氏文章、人品為衡鑒。而對《論語》之篇章結構之揭橥,對吾人研習《論語》深有啟發。如謂“《論語》《孟子》中亦多情至之文,如‘回也視予猶父’一節,‘長沮桀溺’一章,孟子‘往齊尹士語人’一章是也”。[46]又云:“經書中之至簡者,以《論語》為獨一無二,而《孝哉閔子騫》一章尤為《論語》中之獨一無二。晚世之學批牘電稿者,宜從此進手。”在列舉之篇目中,將《論語》“子路問政章”與之并列。[47]時正編著《論語讀本》前后。及退掌無錫國專,編《國文經緯貫通年夜義》一書,適從頭箋注《論語》,對《論語》有更深之認識與體味,故云:“《論語》二十篇,都凡數百章,篇法章法無一同者,經緯之變化也。”[48]又云:“先儒謂《史記》文線索難尋,武功謂《論語》線索更為難尋,若求而得之,則怡然理順矣。”[49]師長教師雖未逐一分析,而高懸錦囊,開示來學。后之學者,剖析《論語》略記之法,有略記對語、問語、答語,略記事實、言論,及記言、記事或相共同,或有側重,展現出《論語》章法之變化。[50]
最能顯示師長教師在《論語》文章學上精進獨到者,當推二十篇《論語年夜義》。師長教師二十歲肆力古文辭,已卓有所成,而立之后又問學于桐城吳汝綸,飫聞湘鄉曾國藩《古文四象》之陰陽剛柔說,一洗理學之氣,[51]為文更臻妙境。又十年,作《年夜義》二十篇,就中數篇,足以侔擬前人,為乃師王紫翔擊節贊賞,謂《鄉黨、微子年夜義》兩篇“情見乎詞,殆所謂傷心人別有懷抱”也。[52]后師長教師編《國文經緯貫通年夜義》,并收錄《年夜義》數篇而從古文辭文法視角予以評述。茲轉錄其文而論之于下:
鄉黨篇年夜義
嘻吁,世皆機也。機殺惰而生少也,物就生以避殺,而人常就殺以避生者,物能見無形之網,而人不克不及見無形之網也。子曰:鳳鳥不至。有子曰:鳳凰之于飛鳥,接輿歌曰:鳳兮鳳兮。孔子,鳳也,何為乎言雉哉?我知包養管道之矣。《衛風》之詩曰:“雄雉于飛,泄泄其羽。(泄泄,舒緩貌。)”《王風》之詩曰:“有兔爰爰,雉離于羅。(爰爰,緩意。離,罹也。羅,網也。)”雉易進網羅者也。而山梁之雌雉,能不陷于殺機,何也?審于機而善自躲也。孔子贊之曰:“時哉時哉。”此非孔子自贊,記者更無庸贊一辭也,而不得謂非贊辭也。《鄉黨篇》記孔子之居鄉居朝、為擯出使,衣服飲食以逮辭受取與、居常處變、冒昧顛沛,無一分歧于中道,而不進年齡時之網羅者,圣人之善韜晦也,故不言鳳而言雉,不獨言雉而言雌雉,且不獨言雌雉而先惹起之曰“色斯舉矣”,翔而后集。喻圣人之審于機也。老子曰:“知其雄,守其雌,為全國豁(引按,乃“溪”字之誤)”忍而默之,露斯為滅矣。噫吁,德輝莫包養甜心網下,(《楚辭》:“鳳凰翔于千仞兮包養軟體,覽德輝而下之。”)吾安適矣;羽毛既豐,行自惜矣。鳳兮鳳兮,不成諫而猶可追矣;雉兮雉兮,吾見其舉而不見其集矣。
熟讀《鄉黨》一篇,復再雒誦此文,恍然穿越時空,親隨夫子飲食起居、顛沛流離。提醒世亂之際,殺機四伏,人但見無形之網,而不克不及見無形之網,慨然有感于夫子處年齡亂世,善自韜晦,竟能不罹羅網。最后借“色斯舉矣,翔而后集”一章,感嘆“雉兮雉兮,吾見其舉而不見其集矣”,既有寓于不見夫子下集解救平易近瘼,亦感圣人之遠往而無法接聞,更慨身處世亂而不克不及安邦定國。意益于情,情見乎辭,情辭融合,渾然無今古彼此。蔚芝師長教師認為,包養網ppt“凡論人宜即學其人之文。如論荀宜學荀子之文,論莊屈宜學莊子、屈子之文”,而自評此文云:“《鄉黨篇》是化工文字,此篇亦是化工文字。遙情勝慨,均進于靜斂,莫之為而為,方足當一神字。”[53]故將此文歸進“練氣歸神法”。以化工之神,三復其文,乃可得其三昧。
師長教師又將《雍也篇年夜義》歸進“一唱三嘆法”,《微子篇年夜義》歸進“奇峰崛起法”,并將警語施以圈點,茲摘錄數段如下:
嗚呼,道之不可也,吾知之矣,道之不明也,吾知之矣。中庸之為德也,平易近鮮久矣,但是圣人救世之心愈不容已也。……正人不克不及行其道而君子乃得行其道也。孔子不得行博施濟眾之道,而人乃借博施濟眾之說以行其道也。嗚呼,道也道也,既難免于今之世,乃獨慕乎古之人,讀《雍也》一篇,而徒傷心于道也道也,何傳道之竟鮮其人,何莫由斯道也。(《雍也篇年夜義》)
包養app此以“道”為中間之詞,以正人不克不及行其道而君子乃得行其道,反復稱說,非獨一唱三嘆,抑亦一轉再折,感嘆無窮,寓意亦無窮。師長教師自評云:“此文雖不敢比擬前人,而一唱三嘆之致,或有契乎圣心。至于操縱離合之法,回環往復之神,務看學者熟讀而沉思之。”[54]又如:
天風浪浪,海山蒼蒼,獨不得與太師、少師擊磬諸人鼓琴于平地流水、別有六合之閑,其知音益復寡矣。回憶周家初造,忠誠開基,人才鱗萃,菁莪造士,四方為綱,嗚呼,何其盛也。昔者孔子與于蠟賓出游于觀上,喟然嘆曰:年夜道之行也,與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孔子之嘆,蓋嘆魯也。乃短期包養嘆魯而不克不及興魯,思周公而不克不及興周公之禮樂,神游于唐虞之朝,夢見乎年夜同之治,獨抱無可無不成之志以終,后之人讀其書,悲其世,及行迷之未遠,獨窮困乎此時。以為全國皆濁,何須與之清,眾人皆醉,何須與之醒。吾學孔子而不成得,乃所愿如古之柳下惠,殆可取則焉。正人曰:惜哉,降其志,辱其身矣,言中倫,行中慮,其斯罷了矣。
辭意上是對《微子》各章作撮要鉤玄之包養甜心網解,而文字則如行云流水,一氣呵成,了無轉折頓挫之感。師長教師自評云:“《微子》一篇,本有煙波無盡之概。此文以‘天風浪浪’一段作‘奇峰崛起法’,旋接以‘昔者孔子與于蠟賓’推開,另作一峰,結處神回氣合,俯仰出身,無限痛淚。自‘天風浪浪’以下十數行,一筆揮灑,其氣不斷。”[55]
二十篇《論語年夜義》本是對《論語》二十篇四五百章內容順次作解,連貫成文。各章文字本自獨立,雖偶有聯系,卻多不連續。要將多不連續之章節內容連貫成文,本屬難能。而今讀其華章,不僅無滯澀斷續之感,而有說書者將首尾完具故事娓娓道來之音,此非才年夜氣盛筆粗者所不克不及。師長教師在《論文之氣》中有養氣、練氣、運氣之說,[56]可見其于此用功之深。抑長期包養不僅此,上引章節文字,豈僅尋常敘述文字?一唱三嘆,輾轉波折,忽而奇峰崛起,已而行云流水,此又非精于桐城義法和深得古文辭三昧者所能驅遣表達。抑不僅此,作為一名飽讀《詩》《書》禮義,懷抱經世濟平易近,希冀解救社會、人心之士年夜夫,有感于夫子之道不可于時,而救世之心愈不容已,面對廢經之后,品德淪喪,世道淪亡,世風澆薄,情動于衷腸,聲發之肺腑,宣之于口,則為中正之言,筆之于紙,即成至情之文。復養以浩然之氣,充以正派之志,所以成千古不朽奇文。
七、結語
《論語》一書,字不過一萬有余,而人生修齊治平無所不包。自東漢熹平鐫之于石,何晏總孔安國以下數家撰《集解》之后,為上自卿相、下至士年夜夫必讀之書;迨及朱熹《集注》懸為科舉功令,更為士庶學子所誦習,歷七八百年而不衰。平易近國肇興,科舉軌制罷而廢經之令下,一時間《論語》成為文人嘲弄對象。蔚芝師長教師出于君子心、挽世風、固品德、匡社稷之至意,先節取《朱注》以成《論語新讀本》,繼又薈萃汪武曹、陸隴其、李光地、劉寶楠及黃式三注家之精義,著成《論語年夜義定本》二十卷。在盡力正確懂得孔子及七十子后學原義之基礎上,重在提醒《論語》中修齊治平之諦義。面對當時人心昏昧、世局紛亂,更孜孜于求治求興,“為六合立心,為生平易近立命,為萬世開承平”,寓志于文字,寓意于言外,拳拳心意,歷百年而猶可心領神會。尤其《年夜義》二十篇,更是紹繼桐城古文余緒,發揮經義,再鑄宏辭,與本注相互發明。二十世紀上半葉,蔚芝師長教師與馬一浮師長教師所著兩種《論語年夜義》,從分歧的情勢,對《論語》一書作出了不成磨滅的貢獻。
注釋:
[1]蔚芝師長教師于《論語講義式》云:“‘講義’昉于宋代,朱子《玉山講義》、陸子《白鹿洞講義》是也。近代有名者,陸清獻公《松陽講義》為最。今則法度蕩然。”見《唐蔚芝師長教師演講錄》第六集上卷,第147頁,上海私立南洋年夜學出書處1942年。
[2]參見褚伯秀,《莊子義海纂微》卷五十三,第547-550頁,華東師年夜出書社2014年。鐘泰云:“曰‘年夜義’,猶曰年夜理年夜道也。”《莊子發微》卷三,第377頁,上海古籍出書社1988年。
[3]《隋志》有《年齡說要》十卷,魏樂平太守糜信撰,《釋文敘錄》謂其東海人,字南山。姚振宗謂乃糜竺、糜芳之本家,見《三國藝文志》,《二十五史藝文經籍志考補萃編》第九卷,第127頁,清華年夜學出書社2012年。包養平台
[4]《晉書·李充傳》載充有《周易旨》六篇,《通志藝文略》有李颙《周易卦象數旨》六卷,《隋志》有王述之《年齡旨通》十卷,《兩唐志》有李颙《尚書要略》二卷,環濟《喪服要略》一卷,《七錄》載劉逵《喪服要記》二卷,賀循《喪服要記》十卷。
[5]牟潤孫謂梁武帝“《尚書年夜義》《毛詩年夜義》《禮記年夜義》疑即三書講疏之約本”。見牟潤孫,《論儒釋兩家之講經與義疏》,第139頁,中華書局2009年。
[6]參唐武功,《廢孔為亡國之兆論》,《茹經堂文集三編》卷一,第1頁,《平易近國叢書》第五編第九十五冊。
[7]唐武功,《茹經師長教師自定義年譜正續編》,《近代中國史料叢刊三編》第九十冊,第67頁。
[8]按,《茹經師長教師自定義年譜正續編》將此事系于平易近國二年(1913),記云:“冬,編‘論語年夜義’成。采用朱注,別下己意為小注,取簡單以便初學。又探先圣經義作年夜義二十篇(此后刪改數次乃成定本)。”《近代史史料叢刊三編》第九十冊,第69頁。
[9]唐武功,《論語新讀本序》,按,“國學啟蒙”本出書年代不詳,還有上海徐家匯工業專門學校鉛印本,為1915年出書。
[10]唐武功,《重印文文山師長教師集序》,《茹經堂文集初編》卷四,第15頁a,《平易近國叢書》第五編第九十四冊。按此文作于1909年,適值平易近元前夕。
[11]唐武功,《論語年夜義定本跋》,《十三經讀本·論語讀本》后附。師長教師之所以參包養合約考汪、陸、李、黃諸書,其在《十三經提綱·論語·授受》中有說,云:“學者須知朱注最得圣人之意,高深廣年夜,無義不賅。至此外之發明義理者,以汪武曹《論語年夜全》為最,次則陸清獻《松陽講義》,切于修身,至有關系。其貫串訓詁者,如近儒潘氏《論語古注集箋》、劉氏《論語正義》,多采用馬鄭古注,而《正義》尤為閎博。先太夫子黃薇噴鼻師長教師《論語后案》,調和漢宋,精義堅深,讀《論語》者皆當參考也。”此處無李光地《札記》而說起潘維城《集箋》,要其相往不遠,皆蔚芝師長教師以為所當參考者。
[12]汪書見,《江蘇藝文志·蘇州卷》第一冊,第767頁,江蘇國民出書社1996年。是書流傳未幾。
[13]唐武功,《王紫翔師長教師文評手跡跋》,《茹經堂文集三編》卷五,第25頁a,《平易近國叢書》第五編第九十五冊。
[14]黃以周,《儆季文鈔》卷三《與孫君培書》,《清代詩文集匯編》,第七〇八冊,第492-494頁,上海古籍出書社2010年。
[15]黃式三,《論語后案》卷九,見《續修四庫全書》經部第一五五冊,第503頁上,上海古籍出書社2002年。
[16]唐武功,《南菁書院日記》乙酉年三月初五日記“罕”訓為顯豁如此,皆《論語后案》之說,蓋當時讀其書以為新穎而記之也。見《唐武功文選》,第5頁,上海路況年夜學出書社2005年。
[17]按,陸隴其在《松陽講義》卷二“全國國家可均也章”談及顏子忽焉前后系引中庸之難能,師長教師將之坐實此章。
[18]唐武功,《論語年夜義》卷十九,《十三經讀本》第五冊,第2955頁下,臺北新文豐出書公司1980年。
[19]唐武功,《論語年夜義》卷六,《十三經讀本》第五冊,第2842頁上,臺北新文豐出書公司1980年。
[20]唐武功著、岑嶺點校,《周易新聞年夜義》,第7頁,華東師年夜出書社2012年。
[21]唐武功,《論語年夜義》卷九,《十三經讀本》第五冊,第2863頁上,臺北新文豐出書公司1980年。
[22]唐武功著、岑嶺點校,《周易新聞年夜義自敘附記》,《周易新聞年夜義》,第3頁。
[23]唐武功,《論語年夜義定本跋》,《十三經讀本》第五冊,第2966頁下,臺北新文豐出書公司1980年。
[24]唐武功,《論語分類年夜綱》,《唐蔚芝師長教師演講錄初集》,第五頁a,上海路況年夜學出書處1939年。
[25]唐武功,《政治品德論》,《茹經堂文集六編》卷一,第6頁。
[26]唐武功,《論語年夜義》卷六,《十三經讀本》第五冊,第2843頁下,臺北新文豐出書公司1980年。
[27]唐武功,《論語年夜義》卷十二,《十三經讀本》第五冊,第2894頁下,臺北新文豐出書公司1980年。
[28]唐武功,《致教導部總次長函縷陳經費艱窘》《縷折本校之中小學不應停辦》,見西安路況年夜學檔案,《唐武功教導文選》,第97-104頁,西安路況年夜學出書社1995年。
[29]唐武功,《因經費困難請續支半薪函》,見西安路況年夜學檔案,《唐武功教導文選》,第106-107頁,西安路況年夜學出書社1995年。
[30]唐武功,《十三經讀本》第五冊,第2894頁下,臺北新文豐出書公司1980年。
[31]唐武功,《論語分類年夜綱》,《唐蔚芝師長教師演講錄初集》,第五頁a,上海路況年夜學出書處1939年。
[32]唐武功,《低廉甜頭為治平之本論》,《茹經堂文集三編》卷一,第3頁b,《平易近國叢書》第五編第九十五冊。
[33]唐武功,《政本審氣論》,《茹經堂文集三編》卷二,第3頁a,《平易近國叢書》第五編第九十五冊。
[34]唐武功,《論語分類年夜綱·本政篇摘要》,《唐蔚芝師長教師演講錄初集》,第5頁b。
[35]唐武功,《學而篇年夜義》,見《論語年夜義》卷一,《十三經讀本》第五冊,第2808頁上,臺北新文豐出書公司1980年。
[36]朱熹,《論語集注》卷二,《四書章句集注》,第61頁,中華書局1983年。
[37]唐武功,《十三經提綱·論語》,平易近國施氏醒園刊本,第2頁b。
[38]皇侃在《論語義疏》于《八佾》篇題下云:“所以次前者,言政之所裁,裁于斯濫,故《八佾》次《為政》”,《公冶長》篇題下云“所以次前者,言公冶雖在枉濫縲紲,而為圣師證明。若不近仁則是曲難辨,故《公冶》次《里仁》也”。皇侃著、高貴榘點校,《論語義疏》,第47頁、第97頁,中華書局2013年。
[39]邢昺,《論語正義》卷三《八佾》篇題下云:“前篇論為政,為政之善,莫善禮樂。……故此篇論禮樂得掉也”。他卷篇題下皆有類此之解。
[40]見《陽貨篇年夜義》,《論語年夜義》卷十七,《十三經讀本》第五冊,第2947頁下,臺北新文豐出書公司1980年。
[41]包養sd見《微子篇年夜義》,《論語年夜義》卷十八,《十三經讀本》第五冊,第2954頁下,臺北新文豐出書公司1980年。
[42]見《泰伯篇年夜義》,《論語年夜義》卷八,《十三經讀本》第五冊,第2861頁上,臺北新文豐出書公司1980年。
[43]見《微子篇年夜義》,《論語年夜義》卷十八,《十三經讀本》第五冊,第2954頁下,臺北新文豐出書公司1980年。
[44]唐武功,《王紫翔師長教師文評手跡跋》,《茹經堂文集三編》卷五,第25頁a,《平易近國叢書》第五編第九十五冊。
[45]唐武功,《國文年夜義·論文之本源》,王水照主編《歷代文話》,復旦年夜學出書社2007年版,第九冊,第8195頁。
[46]唐武功,《國文年夜義·論文之情》,《歷代文話》第九冊,第8198頁。
[47]唐武功,《國文年夜義·論文之繁簡》,《歷代文話》第九冊,第8207頁。
[48]唐武功,《國文經緯貫通年夜義序》,《歷代文話》第九冊,第8241頁。
[49]唐武功,《論語述而篇年夜義》,《論語年夜義》卷七,《十三經讀本》,第五冊,第2854頁下。
[50]參見周厚塤,《論語略記法》,臺灣振臺出書社1975年。
[51]唐武功《桐城吳摯甫師長教師文評手跡跋》一文載吳氏謂師長教師之文“理學氣太重”,師長教師心服氣教。《茹經堂文集》三編卷五,第24頁b,《平易近國叢書》第五編第九十五冊。
[52]唐武功,《王紫翔師長教師文評手跡跋》,《茹經堂文集三編》卷五,第25頁b,《平易近國叢書》第五編第九十五冊。
[53]唐武功,《國文經緯貫通年夜義》卷八,《歷代文話》第九冊,第8368頁。
[54]唐武功,《國文經緯貫包養價格ptt通年夜義》卷二,《歷代文話》第九冊,第8272頁。
[55]唐武功,《國文經緯貫通年夜義》卷一,《歷代文話》第九冊,第8262頁。
[56]唐武功,《論文之氣》,見《國文年夜義》卷上,《歷代文話》第九冊,第8197頁。
責任編輯:近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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